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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南昌起义的历史偶然与必然

1970-01-01 作者: 查看次数:次
导读

“既想走,又不甘心”

占据“一湾两洋三洲五海”东西方交通枢纽的战略要道、作为伊斯兰教、犹太教和基督教等宗教文明的发源地、坐拥能影响全球能源格局的石油资源——中东地区从更早的时期开始就引起美国的觊觎。

冷战结束前,美国已经逐步将自身影响力渗入到中东地区。一战之前,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美国开始有意识和中东地区接触,派遣一些军方人员潜入中东地区打探消息,试图利用地区乱局为自己谋利,但由于当时中东地区主要是英法两国的势力范围,美国在中东地区非常边缘化。

一战和二战期间,利用英国和法国对中东控制力减弱的间隙,美国趁机增强了自身在中东的影响力。冷战开启后,在与苏联展开全球争霸期间,美国打出自己的牌,借助沙特、以色列和1979年伊斯兰革命前的伊朗等国家,在中东施加影响力,但也埋下祸根,比如,过分偏袒以色列从而加剧巴以矛盾、过度干涉伊朗内政而导致伊斯兰革命爆发。

冷战结束后,美国的中东政策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1991年至2001年,即从海湾战争爆发到“9·11事件”发生。

这是美国在冷战结束后确立和巩固霸权的时期。美国在中东的主导地位非常突出,陶醉于冷战的胜利和中东地区霸权的建立。海湾战争的胜利,沉重打击了中东地区的反美力量。冷战和海湾战争的胜利,都凸显了美国当时强大的军事领先优势,对全球尤其是中东地区产生了极大的威慑力。之后,美国的总体中东政策是:西促和谈(巴以和谈)、东遏两伊(伊朗、伊拉克),基本实现了在这两个问题上的平衡。

第二阶段是2001年至2011年,即从“9·11事件”发生到“阿拉伯之春”的爆发。

冷战时期,美国曾和基地组织合作反制苏联。但美国军队进驻沙特后,本·拉登的基地组织和美国政府分道扬镳,直接引发“9·11事件”。

“9·11事件”使美国的全球战略发生重大变化,重心转向反恐战争,兼施软硬两手:“硬”是指发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推翻塔利班政权和萨达姆政权;“软”是指策动“阿拉伯之春”,通过意识形态渗透搅乱多国政局。但美国深陷中东战场,也遭受巨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对中东地区的控制力出现严重下降。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进一步削弱了美国的霸权。于是,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将结束中东战争作为重要施政目标。

第三阶段是2011年至今,即从“阿拉伯之春”到现在。

美国的中东政策进入战略收缩期:一是在条件极不成熟的情况下急于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二是推动伊核协议谈判。随着国际局势的急剧变化,美国不得不重新调整全球战略重心,集中资源参与印太地区大国博弈。美国想要减少对中东的投入,但是又不想完全丧失对中东事务的主导权。“既想走,又不甘心”,是美国中东政策的战略困境。

 塔利班的成功被阿拉伯世界视为一种表白

如今,美国总统乔·拜登下令从阿富汗撤军,并没有在华盛顿制定的既定政策之外采取行动。自奥巴马担任总统以来,政府中那些希望增加美军人数以“完成工作”的人和渴望结束战争并结束人力和物质的人之间反复发生辩论。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决定与塔利班对话。他通过直接与武装团体的领导层谈判,在政治上承认了该武装团体,同时完全将阿富汗政府置于边缘。今天,拜登正在完成特朗普开始的工作,但他承诺的“有序退出”变成了一场混乱,这将长期玷污他的遗产和美国在国外的形象。

在中东,美国的盟友一直不安地注视着美国在阿富汗的决策。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库尔德军队以及巴格达的中央政府现在很可能已经冷了。他们无疑是在质疑美国未来支持他们的承诺。

当特朗普于2018年12月下令美军从叙利亚撤出时,人们对美国政府的信任已经开始崩溃,但随后又退缩了。尽管与阿富汗安全部队相比,美国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行动成本低于阿富汗,而且库尔德军队更能做好应对叛乱的准备,但他们仍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不确定,有些人很可能已经准备好应急计划。

阿富汗的事件也增加了美国在黎巴嫩和伊拉克的盟友对如果华盛顿和德黑兰续签伊朗核协议会发生什么的担忧。这样的协议可能意味着减轻美国对伊朗的压力,这将加强德黑兰盟友在伊拉克和黎巴嫩的强大影响力。

尽管美国对伊拉克和黎巴嫩军队的支持一直是一致的,但也有人担心这种援助会因预算目的而突然暂停或削减。

美国无序撤出阿富汗,强化了该地区美国盟友的看法,即华盛顿不是一个可靠的伙伴,如果它符合自己的利益,它愿意与“敌人”达成协议,并且美国的外交政策将继续不可预测。

美国与塔利班的谈判及其重新掌权引发了对美国与伊斯兰团体和专制政权关系未来的质疑,因为塔利班体现了两者。

该武装团体一直在积极寻求改善其在国内外的形象,尽管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首先,它已承诺放弃收容恐怖分子或非阿富汗武装团体。其次,它在接管喀布尔时淡化了过度的暴力。第三,它明确表示准备与任何外国势力对话,即使它是敌人。第四,塔利班已明确表示对寻求吸引外资的企业开放。

塔利班的成功被阿拉伯世界的伊斯兰武装团体视为一种表白,可能会激励他们巩固权力并寻求国际合法性。

在加沙,哈马斯显然正在密切关注阿富汗的事件,这可能会强化它的想法,即2007年接管加沙地带是国际社会最终会认可的正确举措。事实上,哈马斯政治局局长伊斯梅尔·哈尼亚于8月17日致电塔利班领导人阿卜杜勒·加尼·巴拉达尔向他表示祝贺。

几天前,哈马斯领导人穆萨·阿布·马尔祖克在推特上写道,塔利班“没有被民主和选举等浮华言论所欺骗,也不是通过虚假的承诺”。这一声明表明,在哈马斯最近与以色列的战争之后变得更加强大之后,哈马斯内部是否应该继续推动巴勒斯坦选举的争论越来越激烈。

在黎巴嫩,真主党正在做笔记,并可能考虑到如果它在当前的黎巴嫩崩溃中存活足够长的时间,它可能能够再次产生一个国际公认的政府,以促进其利益。

在也门,胡塞武装可能会更受鼓舞,继续他们统治该国的斗争。8月15日,胡塞武装发言人穆罕默德·阿卜杜勒·萨拉姆发布了一条推文,巧妙地针对也门政府,他在推文中表示,寻求外国干预是“一种不会产生国家或军队的罪行,只会导致损失、羞辱和耻辱”。

随着塔利班在阿富汗的推进,突尼斯总统凯斯赛义德在军队的帮助下解散了复兴党领导的政府,阿拉伯世界的非武装伊斯兰组织又面临挫折。阿富汗发生的事件可能会加深这些运动中温和派和极端分子之间在如何处理治理和政治妥协方面的政治分歧。

这些阿拉伯专制政权也对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得出了一些结论。一些人可能将这些事态发展解读为美国发出的信号:“只要你不威胁我们在这个过程中的利益,你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也有可能在从阿富汗撤军后,华盛顿可能会再次将恐怖主义合作放在与阿拉伯威权主义打交道的优先位置。拜登在促进民主和人权的平台上运行,他已经绕过了阿富汗的这些问题,以及他对埃及和突尼斯事件的处理方式。

一些过去可能被孤立的地方独裁者可能希望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卷土重来。例如,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可能会想,如果塔利班可以直接与美国谈判并获得国际合法性,他为什么不能呢?

美国在阿富汗的举动很可能会重振“中东伊斯兰主义者”和专制政权之间长期存在的战斗。

 美国离开后的替代力量

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可能会给延伸到中东的地缘政治斗争提供更多动力。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已经在努力填补美国在阿富汗的真空,并表示将与塔利班建立正式关系,并准备在喀布尔承认塔利班政府。

这将增加他们在中东作为美国的替代力量的影响力。他们都很高兴看到美国离开,投资于维护阿富汗的稳定,警惕军事干预,并可能想方设法达成进一步削弱美国影响力的交易。

拜登政府未能计划将喀布尔机场的控制权从北约转移到土耳其,现在安卡拉正着眼于自己在阿富汗投资,跟随俄罗斯和中国的脚步向塔利班靠拢。这最终可能会给美土关系带来更多紧张,并加强莫斯科与安卡拉之间的联盟。

与此同时,伊朗期待在其东部边界上没有美军,但与塔利班有着复杂的关系。伊朗安全部队在中东已经不堪重负,现在将不得不担心与阿富汗的边界以及可能拥入的难民。

美国从阿富汗撤军为这些新兴大国提供了机遇和挑战。莫斯科现在将拥有一张新的讨价还价牌,可以用来向美国施压,要求其在叙利亚及其他地区作出让步。拜登政府需要俄罗斯和中国的支持,以在需要时通过联合国安理会和外交来遏制塔利班。美国再次表现出脆弱性,这只会加剧南亚和中东地区的地缘政治竞争。

除了自身遭受重创,阿富汗局势也对周边国家及其经济产生较大影响,特别是东边的邻国巴基斯坦。

需要注意的是,巴基斯坦目前担负着巨额公共债务,股市颇具规模,但动荡局面和难民潮的潜在风险可能将加剧巴基斯坦财政修复计划的压力。

相关影响也反映在了金融市场上,巴基斯坦2031年到期的主权美元债券16日下跌1.8美分,这是自3月份巴基斯坦政府为这些票据定价以来的最大跌幅。

市场早前已预期到塔利班将重新掌控阿富汗政权,只是攻进喀布尔的速度让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风云变幻的局势令一些外国政府忧心忡忡,担心席卷阿富汗的混乱和不稳定可能会蔓延到邻国,甚至掀起远至欧洲的难民潮。

奥地利外交部长AlexanderSchallenberg警告称,欧洲可能很快就会感觉到阿富汗的不稳定局势。“该地区的冲突和不稳定迟早会蔓延到欧洲,进而波及奥地利。”

此外,德国政界和评论人士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应对阿富汗难民问题。

当地时间16日,在柏林举行的基民盟党委会议上,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许多人将试图离开阿富汗,德国政府将与阿富汗周边国家密切合作,尽一切努力帮助这些国家接收难民。但德国执政党基民盟党主席、总理候选人拉舍特拒绝作出德国将接收大量阿富汗难民的承诺。

土耳其也对可能进入其边境的难民数量表示担忧。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15日表示:“我们正面临一波经由伊朗的阿富汗移民潮。”

同时,“美国会离开中东是一种错觉。”西班牙皇家埃尔卡诺研究所的研究员赫苏斯·A·努涅斯·比利亚韦德发表题为《美国不会离开中东》的文章称,目前全球的能源都是基于化石能源的,虽然各国都试图克服这种模式,但是在未来的20多年,世界仍将从根本上依赖石油和天然气。而这种能源的2/3都是储存在中东地区的地下。

所以说,一旦拥有了对中东的控制权,那么在世界上的话语权也会得到质的提升。这种重要的地缘战略资本,美国更不会放弃。同时美国还得加强对这片土地和海洋上的巡逻,以确保其控制地位。

 乱局最终走向何方?

回顾历史,1996年到2001年执政时期,塔利班曾实施了一系列极端政策,包括不允许女性上学、严控娱乐活动、不顾全球反对炸毁世界文化遗产巴米扬大佛。

因此未来塔利班如何行动也成了外界极为关注的话题。

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研究员殷罡表示:如果塔利班再回到过去那样极端的政策,那它不可能持久。

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副研究员王凤表示,如果塔利班能够实施更加温和的伊斯兰政策,包括国内政治、社会和对外政策,与周边国家和睦相处、得到民众支持,那么其与军阀的矛盾将成为次要矛盾,爆发内战的可能性也会相对减少。但如果塔利班在巩固政权时采取的措施没有得到民众支持,那么内战可能无法避免。

此外,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副研究员李青燕则表示,塔利班能不能守住打下的江山,要看其能不能尽最大程度建立一个包容性政权,吸收国内各族的政治力量。尽管短期内阿富汗局势不会对市场产生太明显的冲击,但阿富汗未来再次成为国际恐怖主义温床的风险仍不可排除。

8月16日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在同美国国务卿通电话时表示,中方愿同美方沟通对话,推动阿问题实现软着陆,促使阿不再发生新的内战或人道主义灾难,不再成为恐怖主义滋生地和庇护所,鼓励阿建立符合阿国情、开放包容的政治架构。

从中东国家的角度来看,经历了过去百余年来域外大国的粗暴干涉,中东地区国家对域外大国特别是美国的反感度和不信任感积累到一定程度,要求自主决定国家事务的呼声不断增强。

从美国方面来看,多年来,美国在中东地区有几个传统利益诉求,如控制中东地区的能源供给、打击恐怖主义和确保以色列的生存安全。但近年来,由于美国的页岩油投入生产、中东地区“伊斯兰国”等极端势力的大大削弱和以色列安全度不断提高,美国对中东的能源依赖和反恐意愿都在减弱。随着美国在中东采取战略收缩政策和将全球战略的中心转向印太地区,中东局势将迎来新的复杂局面。

一是在大国博弈层面,美国在中东地区将不再发挥建设性作用,而是扮演破坏性角色,导致中东局势雪上加霜。中东地区的大国博弈格局逐渐呈现多极化的态势,没有域外大国或域内大国有能力控制中东局势走向,而大国在中东问题上展开合作也越来越困难。这将导致中东局势出现新的混乱局面。

二是在地区层面,美国主导作用下降后,中东地区国家各行其是,不听美国号令的现象更加突出,尤其是伊朗、土耳其、以色列和沙特等国变得异常活跃。几组矛盾将让中东乱局乱上加乱:伊朗和沙特、阿拉伯民族和波斯民族的矛盾、逊尼派和什叶派的教派矛盾、亲穆斯林兄弟会和反穆斯林兄弟会的力量对抗、伊朗和以色列的矛盾、争夺地区主导权的矛盾、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关系的复杂化。

三是中东国家内部发展问题无法解决。“阿拉伯之春”对中东国家政局的影响远未结束。此外,随着石油在全球能源结构中的地位不断下降,中东地区石油大国面临巨大的经济转型压力。

(参考资料 贾平凡,《“美国会离开中东是一种错觉”》;吴斌阿,《阿富汗“变局”:部分货币暴跌近50%!巴基斯坦、欧洲或受波及》;聂舒翼,《从阿富汗到伊朗,美国在中东从失败走向失败》;熊坤新,《阿富汗跨境民族问题及其对地缘政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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