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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摩天大楼的“挣扎”:高楼崇拜背后的危机

1970-01-01 作者: 查看次数:次
导读

大选年,欧洲“不同声音”难以被掩盖

2022年4月24日,法国总统大选结束,法国现任总统、共和国前进党候选人马克龙的得票率过半,为58.2%,赢得了此次大选的胜利。法国“国民联盟”候选人勒庞获得41.8%的选票。法国大选让欧洲各国领导人松了一口气。

马克龙是典型的“欧洲主义者”, 积极推动欧盟、欧元区一体化,强化北约功能。而对手勒庞则是民族主义与民粹主义挂帅,强调法国主权高于欧盟和北约的管辖权。大西洋理事会欧洲中心高级主任本杰明·哈达德表示,勒庞的政纲包括放弃北约军事指挥权和一系列反欧盟封锁措施,这些措施实际上相当于法国脱欧。美国此前也表达了对勒庞获胜的担忧。美方称,勒庞是“亲俄”者,若她当选法国总统,可能会破坏“西方反俄联盟”,并破坏法国在欧洲的领导力。

勒庞虽然没有能成为法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但这次大选,她的得票率突破了40%。勒庞宣布,她赢得了“一场闪亮的胜利”。她告诉她的支持者:“这一结果对我们的法国领导人和欧洲领导人来说,证明了法国人民对他们的极大不信任,他们不能忽视这一点,也证明了人们普遍渴望发生巨大变化的愿望。”

一般来说,大选之中最重要的议题当数内政。但俄乌兵戎相见,欧洲整体安全面临巨大冲击和严峻挑战,外交问题自然成为各国选举的主题。不同的选民心态,揭开了俄乌局势与欧洲大选年之间显而易见却又扑朔迷离的关联。

尽管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在竞选期间被反对党攻击为“普京在欧洲最后的朋友”,却并不影响他所领导的青民盟在4月3日的国会选举中收获民主转型以来最高的得票率(超过54%),拿下国会超过六成的单一政党议席(120席)。

要知道,俄乌冲突爆发后,欧尔班政府除了在西方的制裁声明中署名外,既不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也不给其他欧盟国家提供向乌克兰输送武器的通道,更无视欧盟各国对俄天然气禁运的呼吁。欧尔班还是战火点燃后唯一一个公开批评泽连斯基的欧盟国家领导人。与其他欧洲国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战事开始以来,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街头几乎看不到乌克兰国旗或其他声援乌克兰的标志;另据德国马歇尔基金会估计,30%至40%的青民盟支持者“强烈亲俄”。

在欧尔班胜选的同一天,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也在总统选举中赢得连任。与欧尔班类似,尽管武契奇支持融入欧洲一体化,但他从不吝表态要维护与俄罗斯的传统友谊,在俄乌冲突中也表态“不制裁俄罗斯”。

对本地区的斯洛文尼亚、波罗的海三国(包括将于今年10月举行国会选举的拉脱维亚)、波兰等而言,不管是历史记忆留下的恐俄、仇俄情绪,还是处于欧盟东部陆路边界的地理位置,都决定了其保守态度。

不巧的是,这两种态度都不见得容于法国、德国等传统西欧国家。在他们看来,欧尔班、武契奇们是“对俄绥靖”和“助纣为虐”;波兰、捷克、斯洛文尼亚和波罗的海三国则是意识形态作祟、“无脑极端反俄”,也可能会坏事。

无论各国选举结果如何、在多大程度上被俄乌局势所影响,选后的欧洲也必将处于十字路口。它不只提出了欧盟何去何从的问题,更对欧盟如何保持团结一致、“共克时艰”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关于这一点,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厅观察得颇为透彻:尽管借助乌克兰危机,欧盟对外表明自己可以坚决果断、一致行动,但这种宣示的背后,体现出欧盟各国对于日常外交政策的执行“缺乏意愿与凝聚力”。

 在对俄能源禁令问题上,各方难掩分歧

俄乌冲突以来,美欧力求同步展开对俄制裁以示团结,但是在能源禁令这一问题上,不仅美欧难同频,欧盟内部也“谈不拢”。《联合早报》4月12日刊文称,欧盟成员国外长4月11日在卢森堡召开会议,就对俄能源禁运展开进一步磋商,但并未对俄石油禁运达成一致。事实上,因各成员国利益不同,欧盟表面团结难掩内部分歧与争端。

针对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能源禁令在欧盟内部仍争论不休。自俄罗斯总统普京3月31日签署“卢布结算令”以来,欧盟一直在寻求统一意见来反对莫斯科的要求,并呼吁各成员国坚持使用欧元和美元结算。然而,欧盟内部在这一问题上难以保持“统一”。

严重依赖俄罗斯能源供应的匈牙利明确反对能源禁令。匈牙利总统维克多·欧尔班表示,“虽然我们谴责战争,但我们不能让匈牙利家庭付出代价”。匈牙利外长西雅多尔则态度鲜明地表示,目前已经准备好用卢布购买俄罗斯的天然气,“用卢布付款,我们既不违反欧盟的制裁,同时也保证了匈牙利的天然气供应”。

同时,德国、保加利亚等欧盟国家在持续观望。《金融时报》报道称,理论上柏林可以实施对俄罗斯的能源禁令,但或许只能在今年底或者2023年初实施。德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表示,“现在实施能源禁令还为时过早,经济和社会后果仍然太严重”。路透社报道称,保加利亚目前希望寻求对俄油气禁令的“例外”,保加利亚总理基里尔·佩特科夫表示,“我们反对战争。但寻求对俄能源禁令的豁免。”

虽然美国希望欧盟在能源禁令上与自己保持同步。原因之一在于相较于美国,欧洲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程度显然更高。据悉,欧盟40%的天然气和25%的石油来自于俄罗斯,欧盟每天要为购买俄罗斯石油天然气支付8.5亿美元。

而在欧洲内部,各国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程度不尽相同,因此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也尽显分歧。作为欧洲最大的经济体,德国40%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意大利38%的天然气来自于俄罗斯。因此,对德国、意大利这些国家而言,能源禁令可能意味着经济的衰退。

4月25日,德国媒体援引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兼任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丰特列斯的话报道:“眼下,欧盟内部就这一问题仍未形成统一立场。”博雷利说,在欧盟成员国中,没有足够票数支持“彻底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或对俄油气产品施加惩罚性关税”举措。

分析人士指出,经济和贸易制裁很难实现真正的“精准”打击,不对己方造成伤害。现实是,不少欧盟国家短期内无法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根据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收集的数据,欧盟当前每天从俄罗斯进口总额大约4.5亿美元的俄罗斯原油和成品油,还有4亿美元的天然气、2500万美元的煤炭。

 俄乌冲突中,欧洲国家言行上的差异

近日,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欲在继欧盟、英国领导人之后访问基辅,本意是要发出支持乌克兰的政治信号,孰料却被乌政府拒之门外。鉴于他来自德国社民党,过去同俄罗斯方面的关系较好,这就引发乌政府对他及德国政府的猜疑。而一个堂堂欧洲大国的元首被拒,对德国各政党而言无疑是一种外交羞辱。看似简单的一个外交事件,却暴露出欧洲国家在俄乌冲突中的不同立场和内部分化。

俄乌冲突爆发后,欧洲国家几乎众口一词地谴责俄罗斯,同美国一道参与对俄制裁,按说应得到乌克兰政府的充分肯定。而乌克兰政府之所以对施泰因迈尔往访不买账,背后原因则比较复杂。一是基于“北溪-2”项目等过往经历,乌方怀疑德法偏袒俄罗斯。二是对话一直未有结果,乌方质疑他们没有对俄施加真正的压力。三是美国总统拜登指责俄在乌犯下“种族灭绝”罪行,法德领导人则避免使用该词。

回顾俄乌冲突升级的过程,欧洲国家实际并非铁板一块,无论在言论还是在行动上都有差异。靠近冲突地区的一些东欧及波罗的海国家,出于自身国家安全的考虑,都倾向于支持北约驻军以防范俄罗斯威胁。其中,波兰、立陶宛及罗马尼亚等国,在谴责俄罗斯的外交表态中“立场坚定”。而西欧不少国家(包括德国和法国)在指责俄罗斯的外交表态中态度相对温和,措辞也不如前者那样激烈。

在军事上,德国这个世界排名靠前的军火出口国,对乌克兰的支援远不如一些欧盟东部国家积极,直到2月26日才开始宣告放开对乌克兰的防御性武器输送。不过有媒体注意到,2月27日朔尔茨在国会发表了象征着德国外交和国防政策根本转变的演说,但此后,德国“重新武装”的声音,以及对乌提供军事协助的进程,却又慢了下来。德国公务员系统在军事援助乌克兰过程中,表现出怠慢和拖延。

《经济学人》在3月底对泽连斯基做了半小时的采访,后者把北约成员国分成了五个派系。在泽连斯基看来,法国总统马克龙“惧怕俄罗斯”,因为法国拒绝向乌克兰提供坦克等更多杀伤性武器;有的北约国家,则是为了让俄罗斯长期消耗放血,不惜让乌克兰玉石俱焚;还有一批北约国家,希望军事冲突尽快结束,跟俄罗斯的经济关系也尽快恢复;英国和美国是属于真正能在军事上帮忙的那一批国家;而最后一批国家, 则充当俄罗斯在北约内部代理人的角色。

这篇被西方其他媒体广泛引用的采访报道,也让西方民众容易对各国领导人根据泽连斯基的归类,产生对号入座的想法。按照此思维,波兰、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捷克等国,可以说是最积极援助乌克兰的国家。其中,波兰的角色尤为突出。

波兰作为与乌克兰接壤国界线最长,并且文化和语言上最接近的欧盟成员国,在冲突爆发后接纳了233万乌克兰难民,各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也多通过波兰进入乌克兰境内。与德、法等西欧传统大国相比,波兰成了欧盟和北约内部率先对俄强硬的代表性国家。与马克龙号召的建立欧洲自主防卫机制不同,波兰更倾向于通过北约直接与美国进行军事合作,接受美国和英国的军事援助。

3月2日,泽连斯基通过视频在欧洲议会发表演说,表达了希望通过快速通道加入欧盟的愿望。在此前的一天,欧洲议会以637票赞成、13票反对的表决通过了一项决议,呼吁27个成员国给予乌克兰快速加入欧盟的便利。

虽然乌方入盟心切,但欧盟27国在3月的欧盟峰会上对是否允许乌克兰“火线入盟”各持己见。据悉,除波兰、捷克、斯洛文尼亚明确表示支持乌克兰快速入盟外,其他国家大都持谨慎态度。一些欧盟国家领导人更是明确表达了反对乌克兰快速入盟的态度。荷兰首相吕特说:“不存在快速(入盟)程序。”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在峰会开始前的记者会上明确表示“短期内”不支持乌克兰加入欧盟。德国也迅速泼了冷水——根据“入盟”要求,乌克兰必须在司法、人权、民族和贪腐问题上达到一定的要求,经过所有成员国的一致通过,才能正式加入欧盟。

 欧盟恐成为俄乌危机最大输家

俄乌战事延烧两个多月,欧洲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4月21日,欧盟委员会经济事务委员真蒂洛尼表示,俄乌冲突爆发后,大宗商品价格飙升将通胀推至新高,贸易联系中断加剧供应链压力,消费者信心显著下降,欧洲经济受到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俄乌局势发酵至今,欧盟先后追随美国对俄实施了5300多项制裁,这笔账本也越来越清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制裁使欧盟正在成为俄乌危机的最大输家。

据欧盟统计局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受俄乌冲突影响,欧元区3月通胀达7.5%,创欧元区建立约20年以来单月通胀历史新高。值得注意的是,欧元区内所有国家都出现通胀高企现象,波罗的海三国及荷兰通胀率均高达两位数,其中立陶宛通胀最高,达到15.6%。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日前公开表示,欧洲经济迎来困难阶段,短期内将面临通胀更高、增长更慢的局面,且俄乌冲突“持续时间越长,给欧洲经济造成的损失越大”。

据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欧元区3月能源价格涨幅高达44.7%,去年同期这一数据仅为4.3%。而随着能源价格急剧攀升,不少欧洲企业被迫削减生产,甚至面临倒闭。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斯特凡·科茨表示,如果俄罗斯天然气供应被切断,德国经济将经历一场“急剧衰退”。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欧洲摆出壮士断腕的架势对俄实施能源制裁,而美国却在迅速增加对欧洲出口,抢占俄罗斯原有的市场份额的同时,大量增加自俄罗斯的能源进口,左右手都赚了个不亦乐乎。在安全防务领域,欧洲被美国更牢固地绑架在战车上。欧洲想要在世界上占据“一极”之地位,就需要拥有经济、安全、数字化、应对气候变化等领域的战略自主。然而,在安全领域实现防务自主是欧洲最明显的短板。

经历过美从阿富汗撤军及此次俄乌危机,欧洲并不是没有深切感受到自身安全的痛点和战略自主的必要性,甚至为此做了一些推进。然而,要克服对美的安全依赖和自身战略惯性,可谓难上加难。

事实上,早在南斯拉夫内战和科索沃战争前后,已两度呈现了这样一条时间线:欧洲防务自主诉求上升、区域性动荡发生、欧洲干预失败、美国介入以及最后欧洲对美依赖的加强。而这一次乌克兰战争似乎令历史再度重演:美国继续借俄乌冲突煽风点火,加剧俄欧紧张关系的固化,迫使欧洲安全架构与美国和北约深度捆绑。像波罗的海三国和波兰这些欧洲国家更是把美国大腿抱得更紧。一个无法实现防务自主的欧盟,将难以摆脱被美国和北约牵着鼻子走的境遇。

再则,欧盟外交越来越难“以一个声音说话”,这极大削弱了欧洲在全球的影响力。俄乌战事在西方世界引发的所谓“反俄政治正确”令欧洲原有的政治分歧更加撕裂。

在西欧,德国打破禁忌大幅提升军费;在北欧,芬兰和瑞典撕去“中立”面纱准备向北约靠拢;然而,南欧的希腊却新近宣布不再向乌克兰提供军事装备。在中欧,波兰从布鲁塞尔的弃儿摇身变为宠儿;然而,波兰、捷克和斯洛文尼亚总理到访基辅却并非象征着团结的高光时刻,恰恰相反,开往基辅的火车上缺席了这个维谢格拉德集团(注:一个文化性和政治性国家联盟,成立于1991年2月14日,由波兰共和国、匈牙利、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共和国四国组成。)的重要成员——匈牙利。欧尔班“反对战争但不支持乌克兰”的立场,令他在大选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比利时的欧洲一体化历史研究学者楚尔施特拉森撰文表达了对欧盟现状的忧心忡忡,他认为,俄乌冲突说明欧盟“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根本是空谈”。欧盟失去自己在国际舞台的权重,与其说是因为在乌克兰问题上与俄罗斯对抗,不如说是因为它在对地缘政治的大变局面前,没有自主决定自己的利益。他认为,“欧盟大可不必温顺地跟随华盛顿维持美国的霸权,而是可以参与建立一个新的安全架构和考虑到今年来地缘政治和经济变化的新组织”。

俄乌冲突不单是俄乌双方的直接兵戎相见,也是欧洲各国利益博弈、矛盾迭起的焦点所在。未来一段时间,随着战事的进展以及美国对俄制裁的升级,欧洲内部的矛盾及分化还将继续,特别是德俄关系如何调整及其未来走向,将会是影响欧洲安全结构的一个核心动因。


(参考资料:老度,《担忧“断气”,欧盟内部开始“斗气”》;青木、李萌,《俄乌战争正在改变欧洲》;康逸,《俄乌冲突持续,欧盟能源出路在何方》;胡毓堃,《俄乌冲突下的欧洲选举年:走向“统一强大”还是“割裂弱化”?》;范旭,《马克龙成功连任背后,欧美为何害怕勒庞胜出?》;木子,《美国挖深坑,世界一极摇摇欲坠》;王贝妮,《欧盟恐成为俄乌危机最大输家》;何任远,《欧盟面临内部洗牌》;赵俊杰,《欧洲内部分化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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